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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童話故事最新5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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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給家長講故事,還是懵懂的孩子向家長傳遞他們對這個他們剛剛結(jié)識的人文和社會的初始價值觀的“顯示屏”,講故事成了親子溝通的管道。下面小編給大家介紹關(guān)于講童話故事,方便大家學習。

講童話故事1

小斑馬的身上長著許多黑白條紋,它覺得難看極了!

小斑馬想去掉這些條紋,它跑到大雨里淋個透濕,又在火熱的陽光下暴曬,可是那些條紋還是牢牢地粘在身上。

“真是太討厭了!”小斑馬很煩惱。

“我們天生就有條紋的?!卑唏R媽媽ɑ提醒它,“而且每匹斑馬的條紋都不同,我們靠條紋來分清自己的家人。如果你沒有了條紋,我可能就認不出你了。”

“沒關(guān)系,我認得你呀ɑ!”小斑馬說著,走到河邊的泥濘里打起滾來,它沾了一身黑黑的泥漿,變成了黑馬。

“好了,只要不下雨就行?!毙“唏R對自己的新模樣很滿意。它重新回到了斑馬群中,可是卻沒有誰搭理它,當它準備吃草的時候,還被媽媽狠狠地踢一腳!

“哎喲!媽媽ɑ,是我呀!”小斑馬疼得直叫喚。

“噢,真糟糕!你快去河里洗個澡吧ɑ!”媽媽ɑ皺起了眉頭,想抓住小斑馬。小斑馬躲著媽媽,和它玩起了捉迷藏,“我才不要洗澡呢,我喜歡這樣子!來呀ɑ,來捉我呀ɑ!”

突然,一張碩大的獅子頭出現(xiàn)在小斑馬眼前。嚇得小斑馬掉頭就跑,獅子流著口水在它身后緊追。

小斑馬跑呀跑,一不小心跌進了河里!它偷偷地游到了岸邊,躲在草從里,一動也不敢動。獅子找來找去,最終也沒有發(fā)現(xiàn)小斑馬,失望地走了。

“奇怪,獅子好像看不見我。”小斑馬拍拍自己的頭,“我明白啦,當我在草叢中不動的時候,在色盲獅子的眼里,我的條紋和草的形狀相似,它不容易分辨出來?!?/p>

“幸虧剛才跌進河里,把身上的泥洗掉啦!”小斑馬開心地跑了起來,“我要去告訴媽媽,我愛我的斑馬線!”

講童話故事2

有一只米粒那么小的烏龜住在一個小小的沙盆里,它有個很小的名字,叫小小小烏龜。沙盆里有一塊像梧桐葉一樣小的沙灘,還有一片像薔薇花一樣小的淺水坑,里面長滿了綠油油的無根萍。但小小小烏龜大概永遠也不會發(fā)現(xiàn)它們,因為這個小水坑對于小烏龜來說,實在太遠了。

每天,小小小烏龜總是懶洋洋的躺在又細又軟的白沙子上思考各種小小的問題。比如怎樣才能把小麥粒吃的嘎巴嘎巴響或者是洗澡的時候怎樣才能不讓沙子弄臟它的小腦袋。但今天,它卻在思考著一個大大的問題:世界是什么顏色的。對于小小小烏龜來說,這真是一個太大的問題了。春天過去了,小小小烏龜還是沒有想到答案。

終于有一天,這只小小的小烏龜決定離開沙灘舒服的小家出去尋找答案。于是,它帶著小小的包裹出發(fā)了。它爬啊爬啊,爬了很久很久,看到的仍舊是白白的細軟沙子,“哦,原來世界是白色的”,小小小烏龜滿意極了。于是,它背著小小的包裹準備回家。它爬啊爬啊,爬了很久很久,小小小烏龜?shù)纳眢w發(fā)生了奇怪的變化,你瞧,現(xiàn)在,它長成了一只中中中烏龜。除了白白的沙子,中中中烏龜還看到了清清的水潭,翠綠的無根萍還有遠處紅紅的玫瑰花?!芭?,世界原來是彩色的?!敝兄兄袨觚敶蟪砸惑@。

這只中中中烏龜決定帶著它的小包裹去周游世界。也許等到它長成大大大烏龜?shù)臅r候,它就能發(fā)現(xiàn)這個叫“世界”的更多的奧秘了。

講童話故事3

在動物森林的不遠處,有一座小房子,房子里有一個籠子,籠子中住著一只可憐的小鳥兒。這只小鳥兒,成天被女主人關(guān)在籠子里,吃不好穿不暖,小鳥兒便有了一個逃跑的念頭。

一天,小鳥兒睡醒起床了,它忽然發(fā)現(xiàn)籠子的門竟然是打開的餓,小鳥興奮地飛呀飛,飛呀飛,迷米糊糊的它來到了動物森林,便停在一條小溪邊,喝起水來,而鴨子也來到小溪里游泳,一邊游,一邊叫:“呷呷呷”,鴨子邊游邊叫,突然,它看見了鳥兒,便兇巴巴地問:“喂!你是誰?你干嗎來喝我地盤的水?”小鳥卻和鎮(zhèn)定地問:“這條小溪是你的嗎?那我可真不好意思!”說完,便拍拍翅膀飛走了。可把小鴨給氣壞了。

小鴨子便去找松鼠姐姐,把這件事告訴了松鼠姐姐,松鼠姐姐便“撲哧”笑了起來:“小鴨子弟弟,你若是想交朋友,那你就的對朋友好點啊?!毙▲喢靼琢?,笑著對松鼠姐姐說:謝謝姐姐,我知道了!”

小鴨又去了小溪邊,希望能碰到小鳥,果然,小鳥來了,可它看見小鴨時,很緊張,但小鴨卻心平氣和地說:“對不起,上次那件事,是我不好,我應該道歉!”小鳥聽了,心理好象和不好意思似的。小鴨又問:“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嗎?”小鳥聽了小鴨的話,心里填滋滋的,像吃了塊蜜糖一樣甜:“真的嗎?那真是太好!我愿意和你做朋友!”小鴨因小鳥的話感到興奮,因為它終于有朋友了啊,他用力地點點頭,幸福地笑了。

從此,小鳥和小鴨成了一對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講童話故事4

當繪圖師的第五年,世界在我手里的尺規(guī)下畫了近四分一。我依然覺得慢了些。于是我加快了速度。不知不覺中,手上的尺規(guī)越轉(zhuǎn)越快,轉(zhuǎn)出了我今年的第十三個月。我在這個月里遇到了那個小丑。

每個人的心里都住著一個小丑。我是聽過這句話的。

看到那個小丑的時候,我剛從外面回來,他坐在我平時繪圖的書桌前。窗戶大敞著,飄進來這季的檸檬花香。小丑沒有戴著布芬帽,也沒有穿著彩色的蓬蓬褲,更沒有化著鮮艷的香腸嘴。但我就是知道了,他正是住在我心里的那位小丑。

小丑說:“我看到你在紙上畫出了未來的路,但我要為你畫另一條,通往你的心里。”

他說完就真的動手了。

我的桌上正好有繪圖的全套工具。我看見制圖筆從他的拇指和食指間開始轉(zhuǎn)動,像翻越一座小山似地轉(zhuǎn)到中指上,無名指上,又轉(zhuǎn)到小指上,然后又轉(zhuǎn)了回來。房間里的鐘不知為何響個不停,滴滴答答的聲音催促起我的心跳頻率。我感覺呼吸緊促,不覺拉松了領(lǐng)結(jié)。

小丑開始畫了。我屏息聽著熟悉的紙筆摩擦的唰唰聲。

只是一會,大約十秒鐘。

“好了。”他說。

我發(fā)現(xiàn)自己吞了口唾沫。

他將圖紙遞給我。我看到紙上繪著一條單行道,直指著我窗外的花園。

“我得走了?!?/p>

他說。轉(zhuǎn)眼間就輕巧地從我的窗戶翻出去,消失在花園里那排檸檬樹后面。房間里突然又安靜起來。平日為了趕時間在房間里擺放的十三個鐘表,不知什么時候——

都停了。

我疑惑地跟出去,也翻進了花園。

檸檬的香氣散發(fā)在空氣里,我四下搜索小丑的蹤跡,但只看到綠葉間那些白色的檸檬花在陽光撩撥下閃爍,像白日里的星星。

就像鏡子內(nèi)外的兩個我,花園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不同。

我自以為地下了結(jié)論。這時突然有許多人闖進了我的花園。我開始分辨出這個世界和平常有些不一樣了。至少這些人不會是我的鄰居或是別的什么人。

他們是一群矮人。

幾十個矮人一下涌進我的花園,手里拿著他們的工具——一些讓我分外眼熟的,大大小小的制圖工具。

他們沖著我一陣各說各話,好容易我終于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他們說,“既然你是世界上最出色的繪圖師,只能由你來畫這張地圖?!?/p>

一張我心里這個世界的地圖。

我不曾想象心里的世界。

花園外是我熟悉的街道,閉上眼睛我也能去往任何地方。但這兒沒有蒸汽巴士,沒有汽電拖車,我有些茫然失措。我跟著矮人們走了另一條路。從花園里第七棵檸檬樹下,他們掀開了一圈圓圓的草皮,像揭開一個秘密隧道的井蓋。我們從地底出發(fā)了。

矮人們帶我去見這個世界的國王。

彎彎曲曲的地底隧道,礦石的光芒如水光泛在墻上,我在盡頭看到一個光線昏黃的圓室。室內(nèi)背光坐著一個奮筆疾書的人,他的影子匍匐在地上又貼上了墻壁,映出小丑特有的布芬帽,蓬蓬褲的形狀。他停下動作,轉(zhuǎn)頭招呼我。我看見他左眼上星星的標記,嘴上鮮艷的香腸嘴。一切都是小丑的裝扮。

他是這兒的國王。

國王拿著一米長的直尺,在他的腳底畫了一條直線。一瞬間,他的影子倏地消失在墻上。站在我面前裝扮鮮艷的他,貼近我的耳邊。

“現(xiàn)在你能明白嗎?”他用尺子輕敲我們相貼的腳尖,幾秒前,那兒有一條尺子畫出的痕跡?!靶睦锸且粋€世界,現(xiàn)實是另一個,它們在這兒交匯。”

在我們相貼的足尖,像光與影交匯。

我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檸檬香味。

我知道,他是我心里那位小丑。

也是這兒的國王。

國王彈了一個響指。矮人們將巨大的水晶搬來。國王在水晶上畫出幾道光線,世界出現(xiàn)在他的水晶中,被劃成了四份——天空,陸地,海洋還有這個地底。

我從水晶里窺探整個世界。

天空遨游著巨大的海龜,它們背上建著巫師的城堡。海洋是精靈的領(lǐng)地,貝殼里藏著,珊瑚床上奔跑著精靈小小、玲瓏的樣子。地底的這兒,建造了城市,矮人居住在此。但是地面,在水晶里只是一張微卷的圖紙。圖紙里繪著我那個世界的景色。

國王說:“最初,所有人都在地面?!彼昧讼滤?,室內(nèi)綻放滿光芒?!暗孛孀兂涩F(xiàn)實的圖紙。矮人回到了地底,精靈去往深海,巫師遷居天空?!?/p>

國王又示意我看著水晶。

這次我看到那卷圖紙之外唯一的土地——我的花園。還有我忽略已久,花園背后那片靠海的山壁。海浪拍打到山壁上,碎成白色的花瓣,凋零落下。我在山壁中間突起的一塊礁石上看到蜷縮著的——

一個巨人。

我知道一位擁有檸檬花園的巨人,他能在每一寸土地上種出漂亮的花朵,讓世界充滿花香。不知為何,這位巨人住進了我的心里。

“現(xiàn)在,我需要你從現(xiàn)實劃出一片國土,留給我那位重要的臣民?!眹跽f。

矮人們將所有的工具都拿到我的面前。我想了很久。不到十秒,我將圖紙交給國王。我重又回到現(xiàn)實?;貋淼牡诙?,鐘表少了一個,但開始正常運作。

晨光從海天交接那條線滲出光芒,我站在花園望向那塊突起的巖石。

什么也沒有。也沒有巨人。

我像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大約有一個月那么長。長到我再次看向那些星星一樣的檸檬花時,它們都變成了淡黃橢圓的果實。

它們都不像我畫的那個圓。

我用圓規(guī)在國王的繪圖紙上轉(zhuǎn)了一個圈。我答應,巨人可以使用國王提供的任何圓規(guī),劃出自己的花園范圍。而我,會得到那個圓形花園里所有的花香。

我覺得,那一定是最完美的圓。

回到最初看見小丑的書房,我在桌上發(fā)現(xiàn)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繪圖師。”

我挑高了唇,知道這些都不是夢。

講童話故事5

“砂丘”是個尚待開發(fā)的森林地帶。夏季里,天氣悶熱得好像隨時都會冒火一般。在森林里的草地上,到處都看得到被烈日曬得冒煙的濁水洼。

一天,生長在此地的青年楊,由于在森林里追捕小鳥,跑得太累了,氣喘吁吁地向有泉水的方向走去。他知道在這附近只有這個地方才能喝到冰涼、潔凈的水。

到了泉水旁邊,他彎下身去捧水喝時,發(fā)現(xiàn)附近的泥地上有動物的腳印。那些腳印既明顯又美麗,楊從來沒有見過,不覺興奮得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因為他認出那是野鹿的腳印。

他回去問在這一帶開墾的前輩們,前輩們告訴他:“你看錯了,這邊的山丘已經(jīng)沒有鹿了?!?/p>

楊很快把這件事給忘了。直到這年的秋天,大地剛剛飄雪的時候,他才又憶起夏日里在泉水邊的泥地上發(fā)現(xiàn)的腳印,于是他取下墻上的槍,自言自語地說:“我相信我沒有看錯,我每天都要到山中尋找,直至捕到一只鹿為止?!?/p>

楊是個年約二十、身材高大的青年。雖然還不是出色的獵人,卻擁有一雙強有力的腳,可以永不疲倦地翻山越嶺,而且活力充沛,時時洋溢著不認輸?shù)木瘛?/p>

從那天起,楊不間斷地上山尋鹿,在蓋滿白雪的地面上搜尋了幾十公里,卻連一點痕跡也沒有發(fā)現(xiàn),每天到了夜晚,他都帶著失望的心情回到小屋。

雖然如此,他并沒有打消捕鹿的念頭,仍舊冒著寒冷,天天上山尋找。一天,他朝南面的山澗走了很長的一段距離,終于發(fā)現(xiàn)雪地上有動物的腳印向前延伸而去。楊興奮得胸口直跳,暗想,這腳印雖已模糊,但它確實是鹿所遺留下來的。

起初因為腳印模糊,楊無法判斷鹿往哪邊跑,直到認出腳印較尖的一端——即腳尖所朝的方向——才確定了方向。

另一方面,他發(fā)現(xiàn)前腳與后腳腳印的距離,越到山坡上的時候越窄,在沒有雪的沙地上,又露出明顯的腳印時,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于是,他順著腳印,在這片毫無邊際、白茫茫的山林間飛奔起來。腳印越來越明顯了,楊的熱血沸騰,全身國興奮而發(fā)燙,頭發(fā)也一根根豎了起來。

那一天,他一直在追蹤腳印。到了傍晚時分,腳印的方向改變了,朝著楊的家那邊走去,最后,竟進入很深、很繁茂的白楊樹林里。由于天色已暗,楊再也看不清腳印了,只好暫時停止追蹤。他觀察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估計這個地方距離他住的小屋只不過十多公里。果然,一個時辰后他便回到家了。

第二天早晨,楊又來到昨天的地方,想繼續(xù)追蹤。不料,昨天的腳印只有一道,今天卻多了好幾道新的腳印,而且錯綜交雜在一起,使楊不知道到底該追哪一道才是。

于是,他就在附近隨便走動察看,終于發(fā)現(xiàn)其中有兩道特別清晰。認定了這個目標后,楊又開始認真地追蹤下去。

他全神貫注眼前的痕跡,一心一意地追蹤著,沒有留意到自己正一步步地走近樹林。當他踏入樹林時,不禁大吃一驚,因為前面突然跳出兩只耳朵很大的灰色動物,它們一直跑到距離他五十米遠的土堤上,回頭看著楊。

它們側(cè)著身子,雙眼凝視著楊。楊被那溫柔眼光迷惑住了,好像正接受那溫柔眼光的愛撫。

這時,楊已看清楚對方。那不正是幾星期來,他日夜所渴望獲得的鹿嗎?照理說,他那么熱衷、不畏艱難地追尋鹿,當然不愿意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墒?,以前那種想要擁有的心情早已飛到九霄云外了,他的臉上只充滿驚訝和贊嘆的神情。

楊不自覺地發(fā)出了贊美的嘆息:“呵!呵!呵!呵!”

站在那邊注視他的那兩只鹿,回頭跑了兩三步,到了比較平坦的地方便開始追逐起來,根本無視他的存在。

楊很驚訝地發(fā)現(xiàn),鹿只把蹄輕輕觸一觸地面,就能跳到兩米半的空中去。

他深深被那輕盈可愛的灰色動物給吸引住了,兩只鹿也沒有顯出一點恐慌的樣子。楊知道鹿要想逃跑的話,一定會倉皇又迅速,可是它們并沒有。兩只鹿一次比一次跳得高,姿勢又是那么美,身體后半部的白色長毛被風一吹,真像一只沒有翅膀的鳥,飛翔在幽靜的山谷間。不久,鹿終于離去了,楊一聲不響地注視著,絲毫沒有舉槍射擊它們的念頭。

直到鹿的影子完全消失了,楊才走近它們剛才互相追逐的地方,起初只發(fā)現(xiàn)第一個腳印,卻找不到第二個腳印,最后,才吃驚地發(fā)覺第二個腳印竟在五米外。

從這里再找另外的腳印,它們相距更遠了,有些相距七八米,有些甚至遠達十米。

真不可思議呀!鹿并不是在走,而是在跳,并且每次落下時,只用美麗的蹄子輕輕觸地而已。

楊喃喃自語地說:“逃得好!逃得妙!今天總算大開眼界,讓我看到這么美好的事。這里的人以前必定沒有見過這種景象,否則他們一定會告訴我的?!?/p>

第二天,楊在心里嘀咕著:“我還要上山尋找鹿的腳印,像狼一樣再次追趕它們,和它們斗斗智慧與耐力,看看是它們的速度快,還是我的槍法準?!?/p>

啊,多美的景色呀!在這一望無際、綿延起伏的山丘上,散布著湖泊、森林與草原,到處都充滿了生命的活力。楊似乎也受到感染,渾身充滿了蓬勃的朝氣。

“現(xiàn)在才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期,它像黃金般閃爍著輝煌的光芒,照亮了我的人生?!?/p>

的確,在往后的歲月里,當楊經(jīng)歷了許多遭遇后,更印證了這一段“黃金時光”是他永遠不會忘懷的記憶。

那一整天,楊像狼般邁開大步走著,驚動了不少躲在草叢中的野兔和歇在樹林中的鳥兒。楊不管這些,只是專心一意地邊走邊找鹿留下的腳印。那腳印有如寫在雪地上的文字,可以告訴我們許許多多的事情。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它比珍貴的埃及文字更有趣、更令人興奮。

不斷飄落的雪花,像是故意幫著鹿來對付楊一般,它覆蓋了所有可能遺留的痕跡。隔天,楊依然在山林間逡巡,但仍一無所獲。

像這樣一連過了好幾個星期,楊不知道經(jīng)過多少波浪似的丘陵。他在冰冷的雪地上過夜。有時候,會發(fā)現(xiàn)斷斷續(xù)續(xù)的腳印,只是機會不多,僅僅像奇跡般的一兩次而已。他也看到鹿的影子輕盈地越過山丘,但也只是瞬間就消失了。

傳說有人曾在靠近木材工廠的森林里看到公鹿。楊也看過那只公鹿遺留下來的腳印,但從沒發(fā)現(xiàn)公鹿的蹤影。那附近的幾條路,楊決定一一仔細地逡巡,準備發(fā)現(xiàn)公鹿時,用槍射擊它??墒呛髞?,他連舉槍瞄準的機會也沒有了,因為在連續(xù)失敗的日子之后,打獵的季節(jié)也跟著過去了。

那是一次愉快的失敗,楊并非一無所獲,因為在那一次巧遇中,留下了無比的樂趣。

過了一年,又到了打獵的季節(jié),楊再度興起獵鹿的念頭,當時,他對公鹿的傳說早已著了迷,而且等不及打獵季節(jié)來臨,就已經(jīng)準備出發(fā)了。

據(jù)說有一只巨大的公鹿曾經(jīng)歇在遠遠的山風上,人們將它命名為“砂丘公鹿”??催^這只公鹿的人繪聲繪影地敘述著它有多大,跑起路來有多神速。而且還說,它有一對像皇冠那么美麗的角,乍看很像用青銅雕刻成的,尖尖的前端還閃著象牙般的光亮。

白雪一瓢,地面將會留下公鹿踏過的痕跡。楊跟幾個伙伴一起打獵,他熱切的心情無形中也感染了同行的伙伴,大伙兒駕著雪橇來到史布爾斯岡。大家約好傍晚時分在原地集合,然后就各自分散。

史布爾斯岡附近的森林里,有很多野兔和雷鳥,空氣中到處飄蕩著射擊后的火藥味,卻看不見公鹿留下的痕跡。楊只好悄悄地走出森林,獨自向著甘乃迪平原走去,他想,美麗的公鹿也許會在那里出現(xiàn)。

走了大約五公里遠的時候,楊看到了公鹿遺留下的腳印。哦,它的體型一定很大,否則怎會留下這么大的腳印!楊心里想著,并立刻猜到那是砂丘公鹿的腳印。他的精神突然興奮起來,渾身充滿了活力,開始像狼一樣地追蹤了去。

追蹤,追蹤,不斷的追蹤。到了傍晚時分,他才想起與伙伴約定集合的事,然而此地距離史布爾斯同已很遠了。

楊暗自估計,即使立刻動身,大概也要太陽下山后才能回到史布爾斯岡,屆時伙伴們一定離去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拘泥于這項約定呢?他又認為,即使沒有別人的幫忙,他也能像鋼鐵和獵狗一樣堅強地在雪地里行動。

對楊來說,步行十公里,跟別人走一公里沒有兩樣。他可以整天不停地翻山越嶺,回到家后,精力仍然很充沛。他的力量好像永遠用不完似的。

這邊,伙伴們果然如楊所料,約定的時間一過,便駕著雪橇回去了。歸途中,他們多少為楊必須獨自一個人跋涉回家感到不安。他們絕對沒有想到,在這刮大風。下大雪的山中,楊正享受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喜悅。

四周雖然刮著強烈得像要將人吞噬的風雪,但楊健康的身體里卻燃燒著旺盛的火。啊!那天傍晚,甘乃迪平原展現(xiàn)著多壯麗的景象:白色的雪地映著紅霞,連那片白楊樹林也好像被點燃了似的,閃著紅色的光芒。在慢慢暗下來的森林里獨自徘徊,是何等的美好呀!不知不覺中黃澄澄的月亮已經(jīng)爬上樹梢,照射在地面上的楊的影子,也越來越濃了。

唱歌似的說:“現(xiàn)在才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刻,它像黃金一般閃爍著光芒?!?/p>

深夜,當他走回史布爾斯同時,喊了一聲:“你們還在嗎?”

沒有回應,大地一片沉寂。楊再度伸長耳朵聽,終于,從甘乃迪平原那邊傳來微弱的狼嗥,嗚嗚的聲音在空氣中激蕩著。楊聽得出來,這是狼在圍捕獵物時相互呼應的叫聲。漸漸地,聲音越來越清楚,也越來越激昂。

楊模仿它們叫了一聲,馬上從四周黑暗處傳來許多應和聲。楊這才意識到:“原來你們所窺伺、追蹤的獵物就是我呀?!?/p>

他知道,在這么寒冷的天氣,想要爬上樹去避狼是不可能的,于是索性走到草地中央,在灑滿月光的雪地上坐下。他手上拿著又黑又亮的槍,保持高度的警戒心,皮帶上那排整齊的子彈,在月光下也閃著森嚴的光芒。此刻的楊面臨生死關(guān)頭,內(nèi)心交織著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可思議的感受。

狼群的唱和更接近了,那是一種深沉、有節(jié)奏的叫聲,到了森林邊緣,聲音突然停止。當時,因為月光照得大地有如白晝般光亮,它們只能躲在森林的暗處,對楊加以監(jiān)視,靜靜地等待下手的好時機。

一陣可怕的靜寂過后,突然從右邊發(fā)出小樹枝“啪啦”折斷的清脆聲,接著,從左邊傳來低低的“嗚嗚”聲,然后一切又恢復靜寂。楊可以感覺到,狼群正悄悄地接近,可能躲在樹林后面窺視他,于是,他更加凝神貫注,準備一有什么風吹草動,就開槍射擊。然而,他什么也沒看到。

狼跟楊都很機警聰慧。因為楊知道,如果自己現(xiàn)在逃走,一定會馬上遭到圍擊而喪生;另一方面,狼也知道,沒有穩(wěn)操勝算的把握,它們不可以輕舉妄動。

對峙了好一會,狼群大概意識到楊是不好惹的,經(jīng)過“商量”后,就紛紛離去了。

楊又靜等了二十多分鐘,確定狼群已經(jīng)走遠了,才站起身來,慢慢地踏上歸途。他邊走邊想:“唉,現(xiàn)在我才真正體會到,鹿整日提心吊膽、防備敵人隨時從后面追上來,它們聽到走近的腳步聲或槍的‘喀嚓’聲時,那感受大概跟我剛剛所經(jīng)歷的一模一樣吧!”

在往后的日子里,楊仍每天不間斷地出外打獵,對史布爾斯同這一帶的地勢也摸得更清楚了。只要地上有一點痕跡,不管是多么細微模糊,他都能很快地做出判斷,并且毫不放松地追蹤下去。

當然,楊在這永不停止的追蹤里,有時候也會發(fā)現(xiàn)砂丘公鹿的腳印。

一天,大地鋪滿了很厚的雪,楊穿過高大的樅樹林時,沿途聽到山雀在歌唱,好像暗示楊:春天就要到了,打獵的季節(jié)又近尾聲了。

途中,楊遇到了一位樵夫,樵夫?qū)钫f:“昨天夜里,我在森林中看到了兩只漂亮的鹿,一只是母鹿,一只是好大好大的公鹿,它的頭頂上還戴著像鳥巢一樣的大角。”

楊興奮地想看個究竟,于是就跑到樵夫所說的地方去。果然,地上有好些鹿的腳印,有的很像以前在泉水旁的泥地上見過的,而有的卻顯得特別大。是的,那一定是砂丘公鹿的腳印。

楊那潛藏了很久的渴望,又被激發(fā)起來。于是,他越過重重的森林、山丘,一路跟隨公鹿的腳印追下去。

楊以巧妙的方法,不停地追蹤公鹿的腳印。終于,他發(fā)覺腳印與腳印間相距不遠,公鹿似乎沒有盡全力跳躍,這是多么難得的好機會啊!

到了下午,腳印更加明顯了。楊把一些不需要的東西丟掉,開始沿著野鹿走過的痕跡,像蛇一樣,匍匐前進。

楊想:“這兩只鹿經(jīng)過長久的嚴寒季節(jié)之后,現(xiàn)在八成是出來尋找食物了。”

經(jīng)過一連串追蹤后,楊果然在草原和樹林的邊緣,發(fā)現(xiàn)有什么東西在閃動著。

說不定是公鹿!楊靜靜地觀看著。不久,在灰色的樹林中,看到好像粗圓木般的灰色東西,頂端聳著兩支粗粗的、樹枝般的角。哦!它的耳朵緩慢地動著,接著樹枝般的角也動了。楊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那正是砂丘公鹿哩!

多么堂皇而充滿生機的姿態(tài)啊!楊覺得自己好像看到最尊貴、最高尚的國王。它多像穿著毛皮衣裳、戴著美麗皇冠的國王呀!

“這頭美麗的公鹿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臨頭,如果我在此時射殺它,豈不犯下了大罪嗎?但是我這幾個星期的奔波,不就是為了要獵捕它嗎?現(xiàn)在機會來了,怎可輕易放過?”楊內(nèi)心經(jīng)過一番掙扎,終于鼓足了勇氣,拿起槍開始瞄準。

然而,可恨的槍卻不聽他使喚,槍口不住地這邊、那邊地搖晃著,楊的呼吸加快了,喉嚨好像被什么東西塞住似的無法喘息,到底該不該扣下扳機?他心慌意亂,拿不定主意。

楊暫時把槍放在雪地上,因為他的手不停地顫抖。過了一會兒,他恢復了鎮(zhèn)定,才又開始瞄準。在這時候,公鹿用眼睛、耳朵、鼻子不斷地向四周看、聽、聞,終于,它面朝著楊停了下來。

傳說古代有一位國王,在沒有攜帶武器的微行出訪途中遭人襲擊。國王盯著那拿著刀子的人,從容不迫地說:“你有殺我的勇氣嗎?”

襲擊者看到國王那威嚴、鎮(zhèn)定的神色,不覺膽怯而退。

楊就跟那個襲擊者一樣,當鹿面對著他時,他竟像看到國王般,不停地發(fā)抖……最后,楊心里的獸性戰(zhàn)勝了一切,他開槍射擊了。

第一槍瞄得太低,子彈落在前面的雪地里。公鹿驚慌地躍起,母鹿也出現(xiàn)了。他再發(fā)一槍,照樣落空。那兩頭鹿開始逃跑了。當他準備開第三槍時,它們已經(jīng)輕快地躍過了丘陵,像風一樣消逝了。

楊很快地追了上去,然而,那地方?jīng)]有積雪,再也無從追蹤腳印了。楊氣得咬牙切齒,心里十分懊惱。

又走了一公里半,楊發(fā)現(xiàn)雪地上多了一個新的鞋印,心里更加不快。那是印第安人的鹿皮鞋印——這種鞋的鞋底和表面是用同一張鹿皮做成,前端圓圓的,很好辨認。鞋印成一直線排列,說明那是古利族獵人留下來的。

楊懷著氣憤的心清,跟蹤那腳印走去。爬上一道斜坡時,他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印第安人,從坐著的木頭上站起來,很親切地向他揮手。楊從背后跟蹤他,卻先被他發(fā)覺了。楊很不客氣地問:“你是誰?”“我是加斯卡。你好!”“你在我的土地上干什么?”加斯卡用很平和的語氣回答:“這地方起初是我的?!?/p>

楊指著雪地上的痕跡說:“但你所追蹤的卻是我的鹿。”

“山中的鹿誰能捕獲,就是誰的?!?/p>

“我追蹤的鹿你最好不要插手,以免惹來麻煩?!?/p>

“我是不怕的?!?/p>

加斯卡這樣說罷,就做出像要把土地環(huán)抱起來作為己有的姿態(tài),然后很溫和地說:“爭斗是沒有用的。一個好獵人自然可以獲得很多鹿?!?/p>

這就是他們初次相見的情形。此后,楊有幾天跟加斯卡在一起。他雖然沒有獵到那只頂著美麗的角的公鹿,卻得到比那更好的東西——學到如何當個好獵人的方法。

加斯卡叫楊不要越過丘陵緊追印痕,因為鹿對于追蹤它的人很注意,只要看到他越過丘陵,馬上會藏匿起來。

加斯卡又教他如何用手碰觸印痕,并且聞聞它的味道,如此不但可以知道鹿離此有多遠,甚至也可以猜測出鹿的年齡和體格大小。還有,即使你知道鹿在這附近,也不要跟得太緊,以免暴露自己的形跡。又教他如何把手指弄濕,伸到空中辨識風的方向。楊聽了他的講解后,覺得受益很多。

“鹿的鼻子是潮濕的,大概就是這緣故吧!”

他們兩人有時一起打獵,有時候分開。

一天,楊獨自一人追蹤一只鹿的腳印。印痕一直延伸到樹林里一處現(xiàn)在叫做加斯卡湖的湖邊。

楊躡著腳,小心翼翼地跟在那些清晰的印痕后面,聽到森林里喳喳的聲音,又看到樹枝在搖動,他馬上端好槍,準備一有動靜,立即開槍射擊。不久,他依稀看到枝葉那邊有生物在動,當他瞄準好,要扣下扳機時,突然看到了紅色的東西,于是立刻住手。那生物出來了,“它”就是加斯卡。

楊嚇得喘著氣,說:“加斯卡……差點打到你?!?/p>

加斯卡默不作聲,只用手指指綁在頭上的紅色帶子,楊明白他的意思,這就是為什么印第安人出外打獵時,頭上綁著紅色帶子的緣故。這事發(fā)生后,楊也在自己的頭上綁著紅色的帶子。

有一次,一群雷鳥高高地掠過他們的頭上,向著樅樹林那邊飛去,另外一大群也跟在它們的后面,那情形就像所有的雷鳥都要到森林去集合一樣。

加斯卡一直靜靜地看著,然后對楊說:“雷鳥到茂密的樅樹林躲避,今晚一定有大風雪要來。

果然如加斯卡所料,大地吹起了凜冽刺骨的大風雪,獵人們整日守在火堆旁邊。第二天,大風雪仍然沒有停止的意思,到了第三天,終于稍微平息了,他們兩人再度出去打獵。

加斯卡一不小心把槍摔壞了,有一段時間他不發(fā)一言,只靜靜地抽著煙。后來,他突然問:“楊,你有沒有到穆斯山打過獵?”

“沒有。

“那邊有好多動物。你真的沒去過嗎?”

楊搖搖頭。

加斯卡眼睛望著東方,繼續(xù)說:“今天我發(fā)現(xiàn)修族人的腳印,這是壞的預兆,這里恐怕會發(fā)生不好的事情。

楊知道:加斯卡已經(jīng)決定到穆斯山去。

加斯卡走了,從此兩人不曾再見面。直到現(xiàn)在,惟一能讓人記起加斯卡的東西,只有位于喀魅力山地中間寂寞的加斯卡湖。

這之后,楊也搬到東部的鄉(xiāng)下去住,他覺得新環(huán)境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如意,因此每天都過著頹喪的生活。就在這時,他得到下面的消息:

“喀魅力山附近的鹿比過去更多。在甘乃迪平原和木材工廠之間,偶爾也可看到砂丘公鹿的影子?!?/p>

打獵的季節(jié)又揭開了誘人的序幕,楊開始了這次“愉快的旅程”。穿上鹿皮做的獵裝,楊覺得仿佛長出翅膀般,渾身輕飄飄的。和以往一樣,他做了好幾次遠途打獵,在外過夜,然后再回到小屋。

這期間,他聽到一個傳聞:有人在向東的一個遙遠的湖畔,看到七只又肥又大的公鹿。于是楊和三個同伴一起駕著雪橇,到東邊的湖畔察看,不久,真的找到那些印痕,有六個大小不一的腳印,另外一個則顯得特別大——這一定是著名的砂丘公鹿的腳印了??茨?覆蓋在地面上的雪,被七個像鏈子一般銜接著的腳印踩踏得一片狼藉。獵人們看到這種情形,不覺眼睛發(fā)亮,開始展開一連串的追蹤。

到了太陽快要下山時,腳印變得更加清晰,獵人們不顧楊的激烈反對,也漠視漸暗的天色,執(zhí)意駕著雪橇繼續(xù)前進。

他們從遺留的印痕知道,那七只鹿曾從丘陵上轉(zhuǎn)頭看,并且以敏銳的眼光發(fā)現(xiàn)追趕它們的人,然后它們開始排成一條直線,以一躍八米的方式跑步。獵人們雖未曾看見鹿的蹤影,仍繼續(xù)不斷地追趕,直到夜深了,才匆匆忙忙地在雪地上扎營。

第二天早晨,一行人又追趕著腳印,不久就碰到七個由于雪的融化而現(xiàn)出地面的凹痕,那是鹿睡覺時造成的痕跡。腳印變得更加鮮明,楊勸大家下來走路追趕,因為鹿群的腳印進入密林里了。

當他們走進那密林時,聽到一只松鴉不停地呱呱叫著,楊立刻察知鹿的所在地,并且做了一個正確而巧妙的“預言”:如果聽到松鴉叫,就表示“可以”的信號,我們在這里等待松鴉的暗示,再開始行動也不遲。可是大伙兒不聽,莽撞追趕的結(jié)果,又被鹿逃走了。

鹿群知道危險臨頭,所以分成兩組:兩只走同一個方向,另外五只則往另一個方向逃去。楊留下一個叫達夫的獵人和他一起追趕那兩只鹿,其他的人則追趕另外那五只。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呢?因為那兩個腳印中的一個顯得特別大,那正是楊從兩年前便開始窺伺的砂丘公鹿的腳印。

兩人不停地追趕。迫近鹿時,他們發(fā)現(xiàn)腳印又分為兩道,楊叫達夫追捕母鹿,自己以不讓鹿有喘息機會的速度,開始追趕著名的砂丘公鹿。不久太陽偏西了,楊追蹤到有疏林的廣大平地來,這里對他來說是個陌生的地方,為了追趕砂丘公鹿,他已經(jīng)遠離了自己以前打獵的地方。

腳印變鮮明了,可能馬上就要接近公鹿了,楊正這么想著時,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槍聲,公鹿受了驚嚇,開始向前飛奔而去,就像長了翅膀般,一下跑出去了幾公里遠。

楊從后面追趕過去,不久碰到達夫,原來剛才那陣槍聲是達夫向母鹿開了兩槍。達夫興.奮地說:“第二發(fā)似乎打中了母鹿?!?/p>

走了不到一公里路,他們發(fā)現(xiàn)印痕的旁邊有血滴。又一段路后印痕變得更深了。

由于風雪的吹襲,腳印很難判斷,但是楊立刻明白,現(xiàn)在他們所追蹤的腳印并不是那只受傷的母鹿的,而是它的丈夫砂丘公鹿的。

兩人又沿著腳印追了一會兒,終于解開了這個謎題:公鹿回來接替母鹿的腳印,使母鹿能夠逃命,那是動物在被追趕時所使用的脫身方法。當一只鹿被追急了,另外一只就會接著它的腳印,好像替身一樣繼續(xù)奔跑,來搭救同伴,而那只原先被窮追不舍的鹿,可以跳到旁邊隱匿,或往另一個方向逃走。

現(xiàn)在砂丘公鹿表現(xiàn)了動物特性,它用這辦法來搭救自己的妻子。獵人們并不覺得沮喪,再度認真地尋找母鹿的腳印。當他們發(fā)現(xiàn)滴有血痕的腳印時,就像狼一樣地舔了舔舌頭。

再走一段路,公鹿知道自己所耍的伎倆已被人拆穿了,就又回到母鹿身邊來。到了太陽快要西沉時,他們看到那兩只鹿在四百米遠的地方,正登上一道斜坡。

母鹿走得很慢,頭和耳朵都垂下來了,公鹿則在它的周圍團團轉(zhuǎn),還不停地跑來跑去,那模樣很像在緊張地說:“糟糕!這怎么辦?怎么辦?”

又走了約七八百米,他們終于追上那兩只鹿。母鹿已經(jīng)倒在雪地上,那只大公鹿看到他們逐漸靠近過來,就不停地搖著頭上的角,好像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最后才無可奈何地匆匆逃走了。

當他們走近時,母鹿使盡全力,掙扎著想站起來,卻動彈不得。達夫拔出身上的小刀。這時候楊才恍然大悟,了解到大伙兒身上都帶著小刀的原因。

可憐的母鹿抬起明亮的雙眼,注視著敵人。它的眼睛里噙滿了晶瑩的淚水,但連一聲呻吟也發(fā)不出來。

楊看到這情形,連忙轉(zhuǎn)過身去,用手蒙著臉,不忍再看下去。達夫卻無動于衷,拿著刀子向前邁進,做著他想做的事。這時候的楊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不知所以,直到達夫喊他,才從矇眬中清醒過來,慢慢地回過身去。砂丘公鹿的妻子已經(jīng)靜靜地躺在雪地上了。

兩人離開那地方時,周圍一片沉寂,看不到其他生物的影子,只有遠方的丘陵上,一只大公鹿焦急地榜摸著,還不停地望著這邊……

過了一個小時,他們拖著雪橇再度回到原地,想把母鹿的尸體從血泊中運回,卻發(fā)現(xiàn)尸體的周圍有大的、新的印痕。

這時,只見一道影子越過覆蓋著白雪的丘陵,消失在黑暗中……

那天晚上,楊凝視著帳篷外熊熊的火苗,心清十分沉重。他的心里激烈地進行著人性與獸性的交戰(zhàn)。

啊!這叫做打獵嗎?花了好幾個星期的心血克服了各種艱難,與風雪搏斗,歷經(jīng)了無數(shù)次的失敗,得到的成功就是這種令人惡心的事——讓美麗而又高貴的生物,飽嘗無窮的磨難,然后變成悲慘的肉塊。

第二天清晨,昨晚的郁悶情緒已經(jīng)沖淡了。

一行獵人向著回家的路途出發(fā)。不到一個小時,楊心里暗自盤算著:要用什么理由讓自己留在此地?不久,又發(fā)現(xiàn)了砂丘公鹿的新腳印,楊的心又被點燃了。

“我不想回去,就好像有什么東西挽留著我,叫我不要回去。我一定要和砂丘公鹿再見一次面。”

其他的獵人因為受不了這種低溫,決定回去。楊從雪橇上取下小鍋子、毛皮和少量的食物,向大家告別,獨自一人繼續(xù)追蹤雪地上的新腳印。

“再見,再見,祝各位平安回家!”

楊目送著逐漸走遠的雪橇,一股從未有過的感受涌上心頭。以前,即使獨自一人在山野中盤桓好幾個月,也不覺得寂寞,可是現(xiàn)在不同了,面對著無邊無際的雪地,一股無法形容的寂寞充滿心頭。

以前他常常獨自品味這世界的樂趣,現(xiàn)在那些樂趣都到哪里去了呢?楊想高聲喊回漸漸遠去的友伴,然而基于好強的心理,始終未曾開口,只是默默地忍受著孤獨。

雪橇的影子終于消失了,現(xiàn)在即使后悔也來不及了。不久,他的心又好像被鎖在了腳印上一般,繼續(xù)踏上“征途”,他又變成了緊追生物的兇猛野獸,剛才那股濃厚的傷感霎時已化為烏有。

那天,天色已晚,楊仍一直追蹤著腳印。腳印有好幾次顯出雜沓的樣子,并且斷斷續(xù)續(xù)地進入繁茂的白楊樹林。公鹿在那里躺著休息;當然它是迎風而臥,眼睛、耳朵注意著楊接近的方向,鼻子還不時地向前嗅著。楊打旁邊繞過,心想這次一定能夠一發(fā)打中它。

楊一步一步地跟著腳印,不斷地往前走。他的心情很緊張,在地上匍匐前行了一段相當長的距離,忽然覺得身后有小樹枝折斷的聲音,察看了許久,才明白原來是公鹿發(fā)出的聲響。

公鹿在要躺下休息之前,會依著自己原先的腳印,倒退回來,讓追的人以為自己仍在前行。楊上了公鹿的當,還以為它在前面,仍繼續(xù)追趕,事實上它早躺在楊的身后了。它一聞到人的氣味,拔腿就跑,等楊發(fā)覺受騙時,它已經(jīng)跑了好幾公里遠。

楊又追蹤著印痕,來到北方的一個陌生地帶。這時,既黑又冷的夜晚降臨了,楊找到一處可以稍微避風寒的樹蔭,模仿印第安人的方法,燃起一堆小黃火。那是以前加斯卡教他的:“燃起大的黃火是愚蠢的行為?!?/p>

楊想縮身而睡,但不知何故,卻像狗一樣地翻了幾次身。他想,要是臉孔能長出毛該有多好!又想,如果有大而多毛的尾巴,來溫暖凍僵的手腳,也很不錯。

天上的星星不斷地閃爍著,楊覺得自己好像聽得到星星閃動的聲音。大地籠罩著嚴寒,似乎連那又厚又重的地面也會被凍得裂開來一般,附近湖上的浮冰不停地崩裂,聲音響遍了湖邊原野。山丘與山丘間的低洼地帶,好像有一股刺骨的冷氣流在兜圈子。

半夜里,來了一只郊狼,那狼可能不把楊當人看待,只是“嗚呼、嗚呼”像狗一樣哼著走過去,好像在對楊說:“喂,你終于又回到野生動物的世界來了?!?/p>

快到天亮時,氣溫稍微暖和起來,但又刮起了風雪。公鹿的腳印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楊由于一味注意腳印,拼命追趕,已經(jīng)無從判斷自己身處何方。他摸索了兩三公里,在毫無目標可循的情形下,便決定到伯國河去。伯國河應該是在東南方,但哪邊是東南方呢?細碎的雪不停地往下飄,他的眼睛已快張不開了,而受凍的皮膚也疼痛不堪。

近看,雪似煙!遠眺,仍然是霧般的雪。楊走進白楊樹林,開始挖掘雪地,終于看到麒麟草。這種草都是向北生長,雖然已經(jīng)枯萎,卻還善解人意,親切地指示著他——那是北邊。

確定方向后,楊開始上路。當他一覺得方向可能有問題時,馬上就挖掘那種可代替指南針、好像磁石般的麒麟草,以辨別方向。楊終于走到下坡路,伯國河就在眼前。雪已經(jīng)停了,那一整天,楊又繼續(xù)找尋鹿的腳印,但一無所獲。那晚跟前夜一樣寒冷,夜里楊又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身上能長出更多的毛來抵御難耐的冰凍,該有多好!

楊在單獨過夜的第一個晚上,臉和腳趾都被凍傷了,傷口像燃燒般疼痛難忍,可是楊依然咬緊牙根,繼續(xù)前進。他的心底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前進吧!勝利已經(jīng)在望了?!?/p>

第二天,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召喚他似的,他向東渡過伯團河,來到一處沒有樹林的地方。走不到一公里,便看到被昨天的風雪覆蓋著、已經(jīng)模糊了的腳印,就再跟蹤下去。不久,楊找到了有六頭鹿休息的場所。那地方留有一個特別大的睡覺的痕跡和腳印。楊想:能留下這種印痕的只有那只公鹿。

印痕還很新,而且睡痕也尚未結(jié)冰,楊興奮得心口直跳。

“鹿離這里一定不到兩公里?!?/p>

可是走了不到一百米,在薄霧籠罩著的丘陵地帶,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五頭鹿正豎起敏銳的耳朵傾聽著。同時,蓋滿雪的丘陵頂部也站著一頭軀體巨大、犄角如樹枝般的公鹿。

鹿群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他,在他沒有來得及開槍前,就全部像風一樣地逃走了。那座特別愛護鹿群的丘陵,又把它們從槍的威脅下隱藏了起來。

砂丘公鹿再次集合家屬,它們知道敵人還在后面緊追不舍,所以和以往一樣,它們又分為兩群奔逃,楊所追趕的仍是砂丘公鹿。

他一直追趕到伯團河的洼地——這段路程約兩公里,那里有一座很深的樹林。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在指示著他:“公鹿正隱藏在這里窺伺動靜,它絕不會在此休息的?!?/p>

楊也躲了起來,小心地注意著,過了三十分鐘,那黑點終于走出白楊樹林,登上對面的山峰。等到它越過山頂不見蹤影時,楊就橫過山谷,躡著腳迂回地攀爬過山風,來到背風的山坡,找到腳印。但公鹿的表現(xiàn)并不比楊差——當它登上高峰,回頭一望,發(fā)現(xiàn)楊正橫過山谷追過來,便又飛也似的跑掉了。

它明了自己的處境,在決定勝負的關(guān)鍵時刻,絕對不能輕率,所以又很快地逃往新的地帶去。

楊現(xiàn)在開始了解以前常聽的打獵秘訣——不論獵物跑得多快,只要獵人具有超人的耐力,終會獲得最后的勝利。楊現(xiàn)在仍然精力飽滿,而大公鹿每次跳躍的距離變窄了,那正表示它已疲憊了,如果能趁勢追擊,必有收獲。

公鹿時常登上高丘,在蓋滿雪的銀色世界里,尋望敵人的蹤影。在跟蹤的同時,楊一直疑惑:公鹿找的是什么?怕的又是什么?為什么常常在追著追著時,就會發(fā)現(xiàn)腳印突然中斷了呢?他完全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腳印中斷了時,楊必須繞回原路,花上很長時間才能找到公鹿的新腳印,然后再繼續(xù)追趕。可是應該已經(jīng)疲累了的公鹿,其腳印卻顯示它的跳躍幅度竟由窄變大了。

夜,慢慢籠罩著大地,楊仍然猜不透這是什么緣故,便停下來扎營,度過了又一個寒冷難當?shù)囊雇?。到了第二天清晨,天將亮時,他終于揭開謎底了。

在白天的光線下,楊發(fā)現(xiàn)他所追蹤的是公鹿以前留下的腳印。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回頭察看真相,證實了掙扎著逃難的公鹿,是循著自己的舊腳印,往回奔跑了一段時間,然后就跳到旁邊去,讓毫不知情的楊,繼續(xù)追著舊腳印前進。

這種伎倆公鹿一共使用了三次。它沿著腳印回到白楊樹林之后,就在森林里靜靜伏臥著。因為追蹤腳印的楊,一定要從樹林邊緣經(jīng)過,如此,公鹿就可以在楊尚未靠近它之前,聞出楊的氣味,聽出他的腳步聲,并且趁機逃走。

可是楊從公鹿的舊腳印中,仍然隱約看得出新的腳?。耗悄_印顯示出砂丘公鹿已經(jīng)疲累到了極點。它在獵人毫不放松的追趕下,累得不想進食,甚至整日心驚肉跳,睡眠難安。

最后一場長時間的追捕開始了。逃亡、被追逐的砂丘公鹿和楊,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四周都是沼澤的森林。這兒有三個入口,公鹿從其中的一個進入森林。楊知道公鹿再也不會輕易地走出森林,于是就躡著腳,迅速地向背風的第二個入口走去,找到一個適當?shù)奈恢?,把自己的上衣和肩帶掛在樹枝上,又很快地跑到第三條路上守著。

等了一段時間,一點動靜也沒有。楊于是低聲學著松鴉叫。這是森林里發(fā)生了危險的警告聲,鹿都是靠著它來提高警覺的。過了一會兒,楊看到茂密森林的那邊,公鹿搖動著耳朵,好像想登高眺望,尋找敵人的蹤影。

楊又低聲吹了一下口哨,公鹿不再動了,因為距離太遠,又有很多樹枝擋著,楊無法下手。公鹿背著敵人,停下腳步,嗅著氣味,大約有幾秒鐘,并且直望著剛剛進來的路,因為敵人曾在這一條路上追逐過它。然而它做夢也沒有想到,敵人正在自己要前去的路上守候著。不久,吹來一陣微風,刮得楊吊在樹枝上的上衣?lián)鋼漤?。公鹿走下小山,穿過茂密森林,既不跑,也不發(fā)出任何聲響,在錯綜的森林中像鼬鼠一樣地走著。

楊在茂密的白楊樹林里蹲著,全身的神經(jīng)好像觸了電般緊繃著,并側(cè)耳傾聽。突然,楊聽到從密林里傳出小樹枝折斷的聲音。

楊緊張到了極點,端著槍,慢慢站起身來;只見五米之前也有什么東西站起來,先是如青銅、象牙制成的一對角,接著是王者似的頭,再下去是美麗的軀體——楊和砂丘公鹿面對面站著。

砂丘公鹿的生命終于掌握在楊的手中。然而鹿毫不畏怯,兀立不動。它高聳著大耳朵,兩眼含著悲憤,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楊瞄好的槍又放了下來,因為公鹿一直不動,只靜靜地看著他。楊那緊張得豎立起來的頭發(fā)又恢復原狀了,咬緊的牙關(guān)頓時也松弛下來,原先彎下去準備隨時追撲過去的身子,更慢慢地挺起來。“開槍啊,開槍啊,你這傻瓜!現(xiàn)在正是時候,你的辛勞就要獲得回報了。”

楊的心里不停地發(fā)出這種慫恿的細語,但是,那聲音不久即告消失。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荒郊野地被狼群包圍時的恐怖心情,也憶起另一個夜晚,那塊被母鹿的血染紅了的雪地。而現(xiàn)在,他更像夢幻一般地,腦海中浮現(xiàn)出母鹿臨死前痛苦的神情:它那大而滿含悲憤的眼神,似乎不斷地在追問著:“我到底做了什么壞事?你為什么要殺害我?”

楊的心情變了,和公鹿的眼光相遇的剎那間——心與心的相對中——想殺死公鹿的念頭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無法在公鹿的注視下,奪去它的生命,過去對公鹿的非分之想,在這頃刻間也化為烏有。而另一種新的想法——以前就已經(jīng)在心里萌芽并一點一滴逐漸累積起來的想法,如今興起完全不同的一種心緒。

楊在心里叫了起來:“啊!你是多么漂亮的動物呀!聰明的人曾說:‘身是心的外表’,那么你的心一定像表現(xiàn)在外的身軀一般,如此美麗,如此靈巧。雖然我們經(jīng)常處于敵對的關(guān)系,但這已成為過眼云煙?,F(xiàn)在,我們相對而立,站在寬廣寧靜的大地上,彼此以生物的身份相對峙,雖然我們無法聽懂對方的語言,然而,我們所想的、所感受到的,卻都一樣。

“過去,我從未像現(xiàn)在這么了解你,難道你也了解我嗎?否則,為什么當你知道自己的生命掌握在我的手中時,卻絲毫不畏懼?

“我曾經(jīng)聽過一個關(guān)于鹿的故事:一只被獵狗追逐的鹿,竟向獵人求救,他真的救了鹿一命——你也被我追逐著,現(xiàn)在,你也在向我求救嗎?

“是的,你真是美麗又聰慧,你竟然知道我不會動你一根毫毛。是的,我們是兄弟,你;是有著美麗的角的弟弟,而我不過比你年長。比你強健罷了。假如我能經(jīng)常守護著你,你就不會受到傷害了吧!

“你走吧!只管放心地越過松林那邊的山丘吧!過去我像狼一樣地追趕你,以后再不會有類似的情形發(fā)生了;過去我把你和你的伙伴視為追捕的目標,以后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我比你年長,而且懂得許多你所不知道的伎倆,然而你卻有不可思議的力量,能體會出人所不了解的事情。走吧!再也不必怕我了。

“也許以后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即使再相遇,從你那凝望的眼神中,我那殘忍好殺的心理,也會像今天一樣,完全消失無蹤。但我深知,已經(jīng)無法再見到你了??蓯鄣膭游铮グ?愿你在你的天地里,永遠過著逍遙、快樂的生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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