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孝莊帝歷史知識：天下無賊皇帝愁

　　編者按：如果皇帝希望天下間有更多的盜賊，肯定是一位有故事的人。北魏孝莊帝元子攸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哪個皇帝不希望天下太平?資治通鑒中提到一個，不但不希望天下無賊，還希望多多益善，一直持續(xù)著才好。咋回事?

　　“帝既外逼于榮，內(nèi)逼皇后，恒怏怏不以萬乘為樂，唯幸寇盜未息，欲使與榮相持。及關(guān)、隴既定，告捷之日，乃不甚喜，謂尚書令臨淮王彧曰：「即今天下便是無賊?！够蛞姷凵粣?，曰：「臣恐賊平之后，方勞圣慮?！沟畚酚嗳斯种?，還以他語亂之曰：「然。撫寧荒余，彌成不易?！?rdquo;[530年，資治通鑒154卷，梁紀10]

　　這位皇帝就是北魏孝莊帝元子攸，他此時正忙著和爾朱榮家族周旋。朝廷和內(nèi)宮全是爾朱榮的人，元子攸兩眼四顧心茫茫，只盼賊兵永不停，無奈不能如愿，所以這才有了“天下便是無賊”的嘆息。

　　其實從開始就是個錯誤。528年河陰之變，爾朱榮殺死胡太后和兩歲的小皇帝，擁立21歲的元子攸為皇帝，殺朝廷官員兩千人，把陪伴新皇帝的哥哥元邵、弟弟元子正也給殺了。爾朱榮威風(fēng)八面，惹得人神共憤，被迫離開京城洛陽回山西老家。此后爾朱榮“擒葛榮，誅元顥，戮邢杲，翦韓婁，丑奴、寶夤咸梟馬市”，為北魏立下軍功無數(shù)，元子攸封爾朱榮為太原王、大都督、大丞相、天柱大將軍。

　　爾朱榮在外帶兵打仗時，元子攸還稍稍自在，但眼看天下無賊，530年八月爾朱榮聲稱要進京朝拜，元子攸不免愁腸百結(jié)。身邊人都是爾朱榮安排的，便縱有千種謀略，更與何人說?但是皇帝總有點機會。城陽王元徽、侍中李彧極力勸元子攸對爾朱榮下手，但皇帝不掌握親兵，咋辦?元子攸找到武衛(wèi)將軍奚毅，這人原來是自己人，但為爾朱榮重用，所以還得先試探一下。奚毅說：“若必有變，臣寧死陛下，不能事契胡。”元子攸說：“朕保天柱無異心，亦不忘卿忠款。”(契胡，天柱，均指爾朱榮)君臣對話，不能挑明，后人對此情景有詩總結(jié)：“惟有人心相對間，咫尺之情不能料。”

　　幾經(jīng)周折，等到爾朱榮的同黨元天穆也到了洛陽，皇帝元子攸終于下定決心，動手，他對溫子升說：“朕之情理，卿所具知。死猶須為，況不必死，吾寧為高貴鄉(xiāng)公死，不為常道鄉(xiāng)公生!”(曹髦要殺司馬昭而死，曹奐禪位于司馬炎而生)。爾朱榮的女兒是皇后，此時懷胎九月，還沒生。元徽建議以生太子為辭，召爾朱榮與元天穆入宮慶賀。元子攸同意，一面埋伏人，一面派元徽去通報‘喜訊’，就說生了個太子。元徽跑到爾朱榮家‘報喜’，演技一流，上來就脫了爾朱榮的帽子，歡舞盤旋，迷惑了正在賭博的爾朱榮和元天穆。雖然是假戲，元徽卻演得跟真的一樣。爾朱榮、元天穆剛進宮里東廂房坐一會，就被元子攸和后來進屋的元徽和埋伏數(shù)人格殺，因人少，元子攸親自操刀上陣，其余隨從也都被伏兵所殺。

　　殺了爾朱榮后，北魏大亂。元子攸手中無兵，他極力拉攏爾朱天光和高敖曹、高乾兄弟，用人之際，言語切切，說了很多掏心窩子的話。但遠水不解近渴，爾朱榮的侄子爾朱兆集合家族兵馬，僅用兩個月時間，從晉陽一路南下，跨過黃河，殺進洛陽，沒費多大勁就把元子攸活捉，帶回晉陽，縊殺于三級佛寺。元子攸當(dāng)時年僅23歲，臨死前一天向佛祖許下心愿：“來世再不做帝王”，并留下一首臨終詩：

　　權(quán)去生道促，憂來死路長。

　　懷恨出國門，含悲入鬼鄉(xiāng)。

　　隧門一時閉，幽庭豈復(fù)光。

　　思鳥吟青松，哀風(fēng)吹白楊。

　　昔來聞死苦，何言身自當(dāng)。

　　道不盡的人生悲涼。但與那些坐等受死的皇帝相比，元子攸是條好漢。

作者： 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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