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姥爺覺得活到人生終點，有戲曲相伴，他余下的下手，有咿呀的唱腔圍繞。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那一腔戲曲，牽動我的情思》。

　　雨聲淅瀝，我倚在窗邊，暫且獨享這份寧靜，遠方隱隱約約飄來一陣戲曲的吟唱聲，我思緒忽然飄遠……

　　記憶中只有姥爺房里那臺老舊的收者機，在我年幼時曾放過各種各樣的戲曲。有花鼓戲，昆曲，秦腔，越劇，京劇……那時姥爺身體尚好，雖然已經(jīng)要接近九十歲的高齡了，還是喜歡聽那些角兒在一方小小的機器里咿咿呀呀地唱著。爺爺有時也端著酒杯在旁邊聽兩曲兒，尤其聽到他最愛的花鼓戲時更是會即興唱起來，或是輕聲哼著。

　　年幼的我眼里的姥爺極其嚴厲，但對我卻是比其它人都要好。因教過書，便時常摟著我在廊下的石階上念詩。大多數(shù)時光，卻是我陪著他靜靜地聽那些曲兒。

　　京劇和昆曲是他的最愛。

　　“玉茗堂前朝復(fù)暮，紅燭迎人，俊得江山助。但是相思莫相負，牡丹亭上三生路……”。這是昆曲《牡丹亭》中的一段唱詞。姥爺猶愛這一段，然而所時卻不唱，只微闔著眼靜靜聽，眼角晶瑩仿佛腦海里能浮現(xiàn)那臺上的戲子水袖翻飛，曲聲婉轉(zhuǎn)的情景，姥爺覺得活到人生終點，有戲曲相伴，他余下的下手，有咿呀的唱腔圍繞。不在乎有沒有人懂杜麗娘和柳夢梅，不在乎別人知道不知道生旦凈末丑，正如人生舞臺上的一個又一個，悲歡與離合。

　　其實姥爺對戲曲了解也并不深，他聽曲似乎是年紀大了才喜歡上的。又好像是那極愛京劇的姥姥病逝以后他才喜歡上的。

　　他去世那年，下著陰蒙的雨，他走得利落而干凈，面他身邊的我，從幼娃成了清澀的少年。他隨身的那個小小的收音機被爺爺放在他手邊。我淚流得麻木，看著他和他手邊的收音機，忽地想起他最愛的京劇《霸王別姬》里程蝶衣唱的那句“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于斷井殘垣。”想起姥姥去世那年他一個人在姥姥家房里捧著姥姥隨身的那個收音機淚眼滂沱，哭得像個孩子一樣，還有他午休時聽曲被我捉弄時布滿皺紋的臉上那滿滿的寵溺的笑。

　　思緒被牽動起，遠方仍有那隱隱約約的曲聲回蕩，窗外雨聲仍不斷。時過境遷，戲中事，才子與佳人，世俗與恩怨，都伴隨著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塵封在回憶里，曲終不散。

　　而讓我被那一曲牽動起一腔情思的人，卻早已不在身邊。

　　作者：顏三思

　　指導(dǎo)老師：曾令娥

　　公眾號：竹心柳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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